德国编程已死:来自开发者的剖析
欧盟对美国公司的技术恐惧症导致各种人工智能模型无法在德国发布,甚至连iPhone屏幕镜像功能至今都无法使用。这场争论无疑是压垮德国软件开发的最后一根稻草。高税收、繁琐的官僚主义、
我于 1985 年出生于德国首都柏林。12 岁时,我开始了我的编程之旅。17 岁时,我开始了软件工程的正规教育,这标志着我职业生涯的开始。25 年过去了,我仍然从事软件工程工作,管理软件项目,并撰写关于各种软件主题的深度文章。虽然我曾在国外生活过一段时间,但我一直生活在德国,目前也住在德国波恩。我亲眼目睹了德国科技的衰落,至今仍令我感到担忧。请跟随我一起探究导致这一衰落的因素。
德国真的衰落了吗?还是我只是在煽动情绪?维基百科上甚至有一篇关于当前德国经济危机(2022年至今)的文章,这或许说明我的观点并非全无道理。大众汽车数十亿美元的软件灾难——CARIAD——让我们得以窥见德国、软件和科技领域存在的问题。德国高达70%的联邦、州和地方税收,导致许多高技能人才逃离德国(参见《为什么德国正经历着日益严重的劳动力外流》)。一个税收高企且高技能软件工程师大量外流的国家,最终会走向何方?
1、德国由来已久的科技恐惧症
尽管德国长期以来以其工程师而闻名,但德国社会在接受新技术方面总是反应迟缓。例如,1979年出版的《计算机、权力与人类尊严》一书就对计算机和软件的社会弊端进行了冗长的讨论。德国社会总是善于对任何事物进行哪怕是最细微的批评,或者正如我的一位芬兰同事曾经说过的那样:“德国人害怕一切。”

这在德国社会也并非新鲜事,并非近年才出现。1888年8月5日,梅赛德斯-奔驰创始人卡尔·奔驰的妻子贝莎·奔驰完成了历史上首次长途驾驶,而她的这次驾驶是非法的。她没有从曼海姆到普福尔茨海姆的通行证,当局规定车辆不得离开曼海姆的边界。贝尔塔·本茨很幸运没有被起诉,因为她利用了一个历史漏洞。她做了一件不被允许,但也没有被明确禁止的事情,因为没有人预料到会有人这样做——更何况是一位女性驾驶车辆行驶106公里。
1909年,当《帝国机动车交通法》(Reichsgesetz über den Verkehr mit Kraftfahrzeugen)被讨论时,许多保守派政客声称要保护马车。然而,理性与创新的精神最终占了上风。这种精神在德国保护了工程师和创新者数十年。不幸的是,当德国软件产业兴起时,这种精神却完全消失了。
“互联网对我们所有人来说都是一片未知的领域。”前总理安格拉·默克尔(2013年与奥巴马会晤期间;来源:《明镜周刊》)的一段话:
机械工程曾享有极高的声望,而软件开发却只换来人们勉强的微笑。毫不夸张地说,德国许多电气和机械工程师似乎仍然瞧不起软件工程。与此同时,政府过去和现在都对软件创新不太感兴趣,即便软件已经席卷全球。这就是程序员在德国一直以来所面临的环境和氛围。
2、冒充软件开发人员的工程师
当开发人员进入德国公司时,他们经常会遇到一些软件工程经理、首席技术官以及自称“技术专家”的人,这些人对软件工程,更不用说编程,完全一窍不通。大众汽车旗下CARIAD软件部门的董事会成员竟然是工商管理、机械工程和哲学专业的毕业生,而这家公司本身却是一家软件公司,董事会成员中竟然没有一个人拥有软件背景。真是令人震惊。

对于主要业务并非软件的机构而言,情况会更加复杂。德国最大的公共电视网络 ARD 运营着其流媒体门户网站 ARD Mediathek,费用来自每户每月 18.36 欧元的强制性德国电视许可费。不出所料,该平台的技术管理团队软件工程经验相当有限,因此其在 Android、tvOS 和 iOS 上的各种应用程序都存在卡顿、延迟和网络故障等问题。即使在德国为数不多的软件公司中,你也常常会发现它们的运营者几乎不具备任何可靠的软件开发经验。与此同时,像出生于法兰克福的彼得·蒂尔(PayPal、Palantir)、出生于科布伦茨的托比亚斯·吕特克(Shopify)、出生于柏林的托马斯·多姆克(GitHub前创始人)以及弗兰齐斯卡·欣克尔曼(谷歌)这样成功的德国软件企业家和工程师,都在德国以外的地区取得了财富和成功。这些名字只是冰山一角,成千上万的高技能德国软件工程师早已离开德国。

3、程序员被系统性地压制
当组织由技术新手运营时,真正的专家很难脱颖而出。首先,经验丰富的开发人员往往会对他们的管理者构成威胁,因为管理者会变得依赖他们。对软件一窍不通的管理者必须承认,他们对自身领域的基础知识一无所知,而他们经验丰富的下属会不断地证明这一点。这注定会引发冲突,而且这种冲突不会持续太久。
“感觉我每天都得向我的经理们解释计算机科学的基础知识。我实在受不了了,所以才搬到了美国。”——一位在德国工作了五年的软件工程师,希望保持匿名。
在这样的组织中,如果非软件管理者接管软件工程部门,就会出现一些问题。
- 倒金字塔结构:管理人员的数量是实际从事软件开发的软件开发人员数量的2-8倍。
- 技术债务和架构缺陷:往往100%专注于功能开发而忽视维护,从而立即产生技术债务。
- 成本和工期超支:忽视软件开发的不确定性会导致永久性的成本和工期超支。
- 员工流动率高:除了无法招聘到软件开发人员外,还存在员工悄然离职和高流动率的问题。
- 不可持续的标杆企业:软件产品是为了取悦管理层而开发的,而不是为了向客户提供可持续的解决方案。
经验丰富的软件工程师在这样的组织中很难发展职业生涯。虽然这类组织在全球所有经济体中都存在,但在德国,许多组织似乎都由这种伪技术软件部门组成。除了SAP之外,没有一家德国DAX指数(相当于美国的S&P 500指数)公司的董事会成员拥有软件工程背景。德国的软件工程师很难找到志同道合的人来建立联盟和人脉。
4、开发者们纷纷收拾行囊
我在2024年7月发表的文章《为什么科技工作者正在逃离德国》中已经强调了软件工程师的大规模外流。自那以后,问题愈演愈烈:每年有超过30万高技能的德国公民离开德国,而且现在离开的人数比进入的人数还要多。像谷歌和亚马逊这样的公司直接从亚琛工业大学(RWTH)或卡尔斯鲁厄理工学院(KIT)等德国高校招聘毕业生,然后立即将他们派往美国。许多毕业生甚至不再考虑为德国公司工作,因为他们知道这些公司对软件开发人员及其技能的重视程度很低。

离开德国的高技能人才并没有得到补充。大多数来自国外的软件工程师都在其他国家寻求发展机会。那些愿意来德国的软件工程师常常会遇到令人匪夷所思的官僚主义。总部位于柏林的GetYourGuide公司聘请了Netflix前工程总监Gaurav Agarwal,德国当局竟然花了整整六个月才办好他的工作签证。然而,Johannes Reck的GetYourGuide并非小公司,拥有超过700名员工。试想一下,其他中小企业招聘员工有多么困难。Johannes和Gaurav的遭遇并非个例,而是常态。我本人在从国外招聘软件工程师时也经历过类似的官僚主义噩梦。
对许多软件专业人士来说,在德国工作实在是不值得。如今,弊大于利。在德国,软件开发人员的处境从来都不轻松,但似乎越来越多的人已经忍无可忍了。
5、德国是一个后发市场
无论你是在企业、初创公司还是独立开发者从事编程工作,你都需要一个开发者网络和生态系统,以便交流想法、寻找灵感。你还需要一批早期用户来测试新产品。德国几乎没有这样的用户群体,因为其社会普遍被认为主要由新技术的“后发大众”组成。无论是电动汽车、互联网还是人工智能的普及,德国都面临着同样的问题。德国人总是对新技术反应迟钝。

美国人和中国人热情拥抱新技术和新软件,而德国人则以更为悲观和批判的态度看待新技术。软件开发者常常需要向德国用户证明其产品存在的价值。委婉地说,德国对新软件的需求并不旺盛。对于创新应用来说,德国市场并不健康。因此,像我这样的德国开发者通常需要先将产品推向美国、英国、加拿大和澳大利亚等其他市场。

我的 iOS 和 macOS 应用的销售数据为市场调研数据和相关论断提供了佐证。当我与来自美国、英国、加拿大和澳大利亚的消费者和企业密切合作时,我亲身感受到了他们对新技术的兴趣、开放的心态和热情。即使到了今天,我在德国也从未经历过如此大规模的这种情况。德国开发者如果想发布软件,至少在虚拟世界中,都必须在德国境外进行。专为德国市场定制的软件,即使能发展壮大,也几乎不可能走出德国。
6、造成的损害
2000年我决定从事软件工程时,我的老师们告诉我“互联网只是昙花一现”。当时,他们劝我去找一份“真正的工作”。我们都知道结果如何。我和朋友们一起吃饭时,他们也持同样的观点,当时我带着我的HP iPAQ H6340。即使到了2005年,他们仍然嘲笑我带着这么大的屏幕手机,说现在根本没人需要随时随地上网,并断言这种大屏幕设备永远不会在市场上取得成功。仅仅两年后,iPhone的问世就证明了他们的错误,但即便如此,我还是花了几年时间才说服他们接受安卓或iPhone。

德国人对技术的恐惧根深蒂固,以至于许多人忽视了既定的市场事实。例如,多年前我开发 PalmOS 软件时,尽管到 2005 年全球销量已超过 3500 万台,但在德国国内,它仍被视为一种小众的、异域风情的产品。虽然对新兴技术保持批判性的态度无疑是合理的,但德国的怀疑主义已经过头了。它已经从一场建设性的辩论演变成对我们经济和社会的真正威胁。

我个人在软件开发领域找到了自己的道路,那就是编写主要面向英语用户的应用程序和软件。不幸的是,许多其他开发者已经放弃了这个领域,离开了。造成的损失如此巨大,以至于德国经济的复苏不仅仅取决于减税和放松监管。它还必须说服其公民以更加开放的心态看待软件以及整个技术。这需要时间,可能是数年甚至数十年,而如今许多软件开发者已经不愿意再忍受如此漫长的等待。
7、在德国编程?它已经名存实亡了。
欧盟对美国公司的技术恐惧症导致各种人工智能模型无法在德国发布,甚至连iPhone屏幕镜像功能至今都无法使用。这场争论无疑是压垮德国软件开发的最后一根稻草。高税收、繁琐的官僚主义、社会对技术的恐惧以及几乎不存在的国内软件市场,都加剧了这一困境。结果,程序员们纷纷放下键盘,收拾行囊,离开了德国。你不能责怪他们。

德国已经从一个充满创新精神的创造者社会,变成了一个过度挑剔的消费者社会。曾经名噪一时的汉堡混沌通信大会(Chaos Communication Congress),我曾每年都翘首以盼,如今却已从一场技术盛会沦为政治主导的舞台。在我看来,这种转变象征着德国多年来对待软件、计算机和技术的态度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在一个软件主导的世界里,一个依赖工业创新的国家很难维持其经济增长,进而难以保持繁荣。政府固然难辞其咎,但德国民众也应该冷静地反思自身的共谋。
这让我心碎💔,德国的编程已经彻底完蛋了。
原文链接:Programming In Germany Is Dead — A Developer's Autopsy Repo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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